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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 张桢:如梦人生,向梦而歌

2017-03-23

编者按

“梅影茕茕向梦而歌,凤舞九天非梧不栖”,在校友的题词里,88级法律系毕业的张桢是一位如同梅花与凤凰般卓然不群的女子,她不只是容貌出众,而且多才多艺,至情至性,深受校友们的喜爱,凭她的资质,她原本可以选择一条顺畅得多的道路去走,然而感性的她却反其道而行之,拥有了虽然有些波折但却颇为精彩的人生,今天就让我们在她的故事里去认识这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人物简介

 

张桢,KlettChinaMD CEO,北京大学法律系,精通英、俄两国语言,后去美国留学,毕业于美国常春藤联盟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学院,纽约州执业律师,在事业蒸蒸日上之际,为了女儿华丽转身投身教育和出版事业。

沉淀了好几天才来写这篇稿子,在键盘上打下第一行字时还是带着点儿诚惶诚恐的心情,似乎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在未名湖平台已经写了两年多的稿子,前前后后也采访了不下几十位校友,形形色色的杰出人士接触了很多,而张桢却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位。我用了“特别”这两个字,是因为我觉得很难用其他形容词来概括她给我的印象。她容貌出众,才华横溢,气质优雅,婉约动人,然而这些词汇加起来仍不足以描绘出她的特点。她的经历颇为复杂,可她的人却异乎寻常的单纯,她在工作中聪颖干练,做任何事都力求尽善尽美,在生活中是个温柔耐心的妈妈,柔情似水的女人,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统一体,所有这些特质在她身上和谐地共存,组成了一个才情兼备、蕙质兰心的魅力女人,也无形中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让我担心万一我写不好她该怎么办。

第一次见到张桢是某天中午,我和她约在海淀区的一家咖啡馆,我先到了一步,站在门口等她,正在午间明晃晃的阳光下瞪着门旁的木头桌椅发呆,她就突然间出现在我眼前了。我连一秒钟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就认定了她正是我采访的对象。那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出挑了,是那种即便在人群里也会被一眼认出来的辨识度极高的人,披着一头柔顺的长卷发,标准的鹅蛋脸,一双美丽的丹凤眼,身材娇小,气质极佳,瞬间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但她出众的外表也在无形中给了人一种略带冷艳的印象,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那么美,按照通常的看法,我以为她多半会是个高傲冷艳的女人,可是没想到坐下来交谈之后,张桢却颠覆了我之前的判断。随着话题的慢慢推进,她对我娓娓道来她的人生经历,甚至对我这样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敞开了心扉,和我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我渐渐被她的话语打动了,开始看到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冷艳的外表下那颗柔软易感的心。当聊天结束告别学姐时,我们拥抱了一下,那个瞬间我心里突然莫名地涌出了一丝疼惜,想要对她好,我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爱她,愿意呵护她,为她做很多事情。就像我此刻落笔谨慎地想要努力把最真实最生动的她呈现在大家面前,甚至因而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因为之前在校友群里曾看到过她写的古诗词,原本以为她是学文学的,当我听说她竟然毕业于北大法律系时,未免有点小小的意外。当听到她从小是学俄语的,我又第二次感到了意外,要知道她曾经翻译过很多英文作品,并且在常春藤联盟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学院读过硕士,英语水平比很多学了十几年英语的人还要好。

说到学语言这件事,张桢不由得提起了她生命中第一个重要的男人——父亲。父亲是内蒙古师范大学数学系的教授,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张桢从小就是“学霸”,小学毕业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当地最好的中学——内蒙古师大附中。父亲出于对女儿的爱护,想要让她走一条较为便捷的路,所以帮她选择了简单易学的俄语,张桢在中考时的成绩排名是全市第二;高考时俄语是满分,最终使她以全自治区第四名的优异成绩考进了北京大学,后来成了公共俄语系的班长。到此为止父亲的选择似乎都是正确的。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等到张桢毕业时(实际上是入学时已经开始),英语成了最流行的外语语种,俄语随着苏联的解体而进了冷宫。天不遂人意,和父亲的初衷相反,这个选择反而使张桢刚刚踏上的人生道路从一开始就显得曲折崎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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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工作时俄语成了障碍,很多单位一看她是学俄语的,不管她的成绩有多优秀,不看她的三好学生等证书,就先入为主地把她拒之门外了,好不容易被分配到电子部,虽然国家机关的铁饭碗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她却只干了三年就离开了,因为她的个性太强,不够“听话”,不喜欢领导安排的那些酒桌上的应酬,无法做个称职的“花瓶”,而那时她刚好经历了一次感情上的重大选择,想借远走他乡去冷静思考,就这样原本学俄语的她却阴错阳差地去了美国。没想到一去就是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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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抱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无畏精神孤身一人飞去了遥远的大洋彼岸,从内蒙古大草原到北京皇城根儿再到西半球的海滨,正如她在一长联中写得,少年岂惧长路漫漫路常崎岖,不惑方知年少情长少年情真!也把那些深爱她的亲人们隔绝在了身后的祖国。尤其是一些并不富有的朋友们怕她受苦,临行前共同凑给她的十几万元,让她始终不能忘怀,总觉得无法回报。学姐谈起久远之前的往事,以及少年期许白头愿,情愿一生爱一人的执着时,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惆怅。看得出她是个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女子,是个如假包换的性情中人。如果真有为爱情而燃烧自己的人,那么这一团火正在我的面前摇曳。

感性的她也没有像许多人那样,选择一条更容易的捷径,凭着年轻貌美嫁给领导或是领导的儿子,早早过上养尊处优的阔太太生活,而是选择了从零开始,去异国奋斗。心高气傲的她选择了宾大法学院作为再次出发的起点,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克服了语言的障碍,顺利地考进了法学院,毕业后又考下了纽约州的律师资格,这中间所经历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毕业后她也曾想回国发展,考虑到家庭的责任选择了留在美国,在纽约做执业律师。人生有时说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就在2001年9月11日那天,她恰好因得知自己怀孕了而没去NY世贸大厦上班,结果非常幸运地逃过了911事件的劫难。命运的变幻无常让她意识到了生命的可贵,亲情的无价,她把生活重心放在了家庭上,辞职做了家庭主妇照顾孩子,也把国内的父母接到美国,花很多时间陪伴家人。她亲历亲为、一点一滴地构筑起了在美国的家,选择花园设计树种以及配搭的石材,指挥工人搭建泳池,很多事都是辛苦地DIY,无论是铺地板安装灯饰铺瓷砖都亲力亲为,细致到连材料的选购都倾注了她的心血,也体现了她独特的审美。她非常享受这个看似辛苦的过程,尽心尽力地把“家庭主妇”这个角色演得尽善尽美,乐趣无穷。当她想起女儿小时候在小游泳池戏水的情景,嘴角上扬的温柔好似穿越到了从前,谈到那些日本枫树,摇曳的樱花等植物名称也是用英文如数家珍。

几年后由于身体原因她带着孩子回国养病,因为一时给孩子找不到合适的幼儿园,就和朋友合伙开办了一家幼儿园,后来发展到了四家(北京两家上海两家)。那段时间在她的记忆中是非常快乐的一段日子,女儿上了她自己开办的幼儿园,她也借着便利的条件跟着女儿一起学了很多东西(钢琴、舞蹈、绘画),伴随着她共同成长。

看得出来学姐非常爱她的女儿,在我们交谈间她的女儿不时打电话过来,和她视频,她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用非常温柔的语气和女儿对话。也是出于对女儿的爱,她才走上了幼儿教育这条道路,后来她又先后和英国的三一学院合作成立了一家英语学习机构,并被聘为三一的考官,还创办了一家类似于日本巧虎的儿童教育出版机构,发展得规模很大,成了名副其实的教育专家。

这家出版公司运营了两年后,面临注资阶段,本来就要被新闻集团投资,结果刚好赶上了邓离婚,收购的事情也被迫搁浅了,最后只能以低价出售。创业阶段告一段落,接下来她接受了欧洲德语区最具实力的教育企业柯莱特集团(Klett Gruppe)的邀请,担任柯莱特中国区的执行董事兼首席执行官,同时兼任全球最大出版集团Penguin Random House(企鹅兰登)的中国顾问,翻译了Ladybird五十年长盛不衰的经典之作《Key Words》系列,从去年起她又兼任了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下属一家专门为幼儿园提供线上课件的公司的总裁,那几年她因工作机会去了欧洲很多国家,也享受着工作带来的快乐。

然而张桢的血液里始终埋藏着不安分的因子,是个天生的创业者,近期她刚刚从德国公司离职,打算重新做回老本行,投资收购一些幼儿园与日托中心,并按照自己的理念加以改造。

张桢在生活中是个非常有雅趣的人,因为那些年和女儿一起学习的缘故,她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在工作之余喜欢弹琴、画画、写书法,后来还爱上了写诗,从古体诗到现代诗,都挥洒自如,在好友的熏陶下,她接触到了珠宝、瓷器、家具等收藏品领域,耳濡目染也成了业余的鉴赏家。她还尝试自己设计珠宝、器皿、茶具、围巾、文房四宝,将她独特的审美转化成高雅别致的艺术品。有了这些个人经验做铺垫,今后她参与一到两家艺术类的公司,致力于艺术品的高级私人定制,把她的爱好发展成未来的事业。

在八十年代北大校友圈里,张桢是个颇为知名的人物,这不单单是因为她长得美,更是因为她多才多艺,至情至性,因此大家都很欣赏她,愿意呵护她,宠爱她。在校友们组织的诗歌朗诵会上,张桢的作品数量最多,深受大家的喜爱,有校友以她的照片为原型做了石头影雕像,做了德化白瓷,还有人专门为她题字,将她描述为“不温不火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真材真料真言真行真情真意”的“珍品女人”,这并非溢美之词,她的“真”与“珍”让她显得如此特别,配得这样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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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张桢吸引了各位校友,倒不如说是校友们在张桢那里找到了另一个平时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当年在大讲堂、餐厅甚至在楼道里歌唱、朗诵、舞蹈的才气,都因为张桢的出现而重新复活起来。她让所有人在一刹那间回到了青春与希望的时代。这既是张桢的天赋,也是她和她所有认识的校友们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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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起工作和爱好来学姐神采飞扬,但说到感情生活时语气中又不免略带感伤,生活并非一帆风顺,前年年底她深爱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在此之前,为了挽救父亲的生命,张桢想了诸多办法,为了验证一种治疗方法的效果,她甚至以身试药。

如今只身带着女儿在北京的她对未来的生活既带着期许,又有几分困惑。有时在遇到情绪低潮时她也会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看走过的路,质疑自己所做的选择是否正确。但走出低谷之后她仍然昂起头,继续坚强地前行,因为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女儿也一日日出落得益发美丽可爱,成了她最大的心灵慰藉。捧着一颗伤痕累累仍热情满怀的心,背负着不能卸下却又必须前行的重任,眼望着未来迷雾与阳光共存的前方,踏着风光无限又处处风险的山水,张桢坦然而坚定地走着、望着,一路低吟,一路微笑。性格决定命运,学姐知道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在作出选择的那一刻,就是落子无悔,无论好坏,她都甘愿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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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谦虚地说她是一个不值得大书特书的人,我却感觉恰恰相反,她的人生看似任性而为,放弃了光明的坦途,选择了一条较为坎坷的道路。可正因如此也显得比旁人精彩和丰富得多,而且她不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力求做到最好,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走过波折的人生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梦想,渐渐活成了一株独立却不孤独,娇艳却不冷艳的空谷幽兰,静静地散发着属于她的芬芳。我选择校友为她题的词里面的四个字“向梦而歌”作为文章的标题,就是觉得它们非常贴切地概括了学姐的人生。在我看来,她本人就像一个纯真而美好的梦,值得被人用心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