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戎,1959年3月出生。北京大学经济学院1981级校友。现任重庆兰羚天和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北京大学重庆校友会副会长。北京大学2019年校友工作贡献奖获得者。
28楼虽然结实耐用且端庄大方,最终也未能逃脱被拆除的命运。2000年以来,走出燕园到了世界各地的学子们再度相聚,成立了“保28楼请愿联盟”,呼吁保存这个工字形历史建筑,希望学校在未来与历史相连的背景中发展,但这些努力也仅仅是起到拖延的作用,28楼还是于2015年被拆除了。
凡当学生住过28楼的北大人,都会像热爱家一样怀念28楼。
28楼(图片来源于网络)
每一年,历经层层大考的洗礼,学子们像虔诚的朝圣者,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汇聚到燕园,进入一幢幢灰色古朴的大楼,而我到了28楼。28楼留下我们的喜悦和怅然,链接滋生了我们的情义,启迪了我们的梦想,赋予我们责任感,照亮了我们未来的路。我们在这里从一个个学子破茧而出,奔向天南海北,成为肩负使命的建设者。28楼见证了我们的成长,并将我们的青春铭刻在这里成为永恒。
我们经院1981级政经专业入学时住37楼,楼临街、吵闹。一年后在我们敬爱的班主任何绿野老师的努力协调下,我们搬到了28楼。当年28楼在北大学生宿舍区环境很好、位置极佳——这里没有车辆穿梭来往,没有高楼大厦蔽日遮天,没有游手好闲者整日乱窜,没有脏乱的饭店排档,更没有雾霾和噪音。楼体安静端庄,从窗户望出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枝繁叶茂的核桃树,间以袅袅婷婷的丁香树。
28楼东望五四操场和燕春园,南面是开水房并与32楼以小树林相隔,北去可至图书馆并中途经过书店、商店、理发店——那就是我们的CBD了,西侧紧邻两座当时仅有的女生宿舍楼,望之可以养颜。东北方向是学三食堂和大礼堂,中间就是声名远播的三角地了。当时没有网络,因此三角地就是一个北大师生向往的信息集合地,那里总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记得大约在1982年底,全国高校食堂表彰大会在学三食堂三角地边上的大礼堂举行,而在开幕式头一天晚上,有好事学生在学三食堂正面门楣的墙上最显著位置用极薄的难以清洗的纸,蘸黑墨汁书写1.5米见方大字“世界减肥中心”。我们早上上课时出28楼,正好碰见当时北大韩天石书记和全国各地高校领导看着横幅哑然失笑。
28楼不仅位置好,设计和建造质量也属上乘。28楼是中苏友好时期于1955年按俄式风格设计建造的工字型建筑,外型敦实且耐看,结构实用。当时一楼住国政系,二楼生物系,四楼法律系,三楼就是我们经济系了。经我们令人怀念的何绿野老师悉心运作,经济系81级包括政治经济学、国民经济管理和世界经济的三个专业共60多个学生全部集中住在工字型28楼南端那一横的位置。那里离五四操场近,加上何老师当年是经济学院教师1500米赛女选手,在她的带动下我们班的同学大多养成爱好运动,尤其是能跑的好习惯。如我班唐步现在整天全世界奔波参加全马赛,就是从何老师那时打下基础和养成兴趣的。
离开28楼后,无论走到哪里,我对工字型建筑一概认可和偏爱。如今,我们在重庆两江新区建造的兰羚长安新工厂主办公楼前有3亩左右大小的小花园,其廊道就是按工字型设计建造的,看上去美观顺眼,走上去简洁实用,颇得好评。
81年入学85年毕业,那是我人生最纯粹最激情飞扬的时光,积淀了孩童少年时期的努力,铸就了对未来的梦想。我的大学四年生逢其时,正处于中华民族崭露复兴萌芽的大时代——1978-1988的伟大变革时代。那是我所经历的最激动人心,最昂扬向上,最充满希望、最难以忘怀的10年。我们受益于文革后的拨乱反正和恢复高考,更有幸参与了改革开放艰难启动的伟大进程。我们于1981年入学时与北大77、78、79、80级5届同堂,后来又与82、83、84级朝夕相处。当时的中国百废待兴,北大师生以国家兴亡为己任,肩负中华民族崛起、中华文化复兴的期待。我们与那一批最具正义感、责任感和使命感的北大人同窗就读、共聆教诲、探索未知,可以想见,那是一幅多么生机勃勃、激情满怀、波澜壮阔的美好场景。
我的同学们
我们81政经班的全体师生彼此间相处融洽、情谊深厚,而我和314宿舍的6个同学更是情同手足、意气相投的好哥们。三、四十年过去了,历史和现实的画卷在慢慢打开,那批北大人,包括28楼的兄弟们,为祖国复兴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燕园师生、同学间的情义是北大传统,而28楼则是链接我和兄弟们之间情义的纽带。2017年8月,我参加了81级法律系赵克宏先生儿子的婚礼,认识了也是81级法律系的吴衡先生。我和他以前虽同住28楼,但当时并不认识,仅仅是在这次婚宴上寒暄了几句。而当我今年二、三月间因公司法律事务向吴衡咨询时,他不仅热心指点,更是腾出时间专程从西安出发陪我去了一趟上海,找到其另一位同班同学吴庆宝,一起认真看卷宗、辨真伪、研究分析、提出中肯建议。事毕我道谢,两位只是说:“都是28楼的!”简单的一句话,道尽了兄弟情义,让我倍感亲切,重温燕园时光,仿佛仍置身于28楼的温暖怀抱。
毕业后同学相聚(我在二排右一)
当年28楼一共四层,不同院、系、专业的同学常碰到,也经常约在一起活动,其中以体育比赛为主。许多人并不熟悉,也叫不出名字,但就算是几十年不见,偶遇时还是能回忆起当年的模样、聊起当年的有些事竟历历在目。我现在保持密切联系的好友中有一半都是当年28楼的。我和同班同宿舍同学丘学勉先生志同道合,合作共事二十多年,一路打拼,努力工作,共同开设了3家工厂。我们在一起从未发生过口角和争执,特别是在重大问题上我们心灵相通、理念契合。我想这就是北大和28楼赋予我们的感应、启示和默契。
28楼虽然结实耐用且端庄大方,最终也未能逃脱被拆除的命运。2000年以来,走出燕园到了世界各地的学子们再度相聚,成立了“保28楼请愿联盟”,呼吁保存这座工字形历史建筑,希望学校在未来与历史相连的背景中发展,但这些努力也仅仅是起到拖延的作用,28楼还是于2015年被拆除了。楼虽然不在了,但是28楼早已成为链结我们兄弟情义的永恒的精神纽带。
拍块青砖留作纪念(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28楼住过的每一个北大学子,或者和28楼有过各种联系的人,都有一个自己心中的28楼,那是我们永远的心灵家园,记录了我们无怨无悔的青春,承载了我们的梦想。
离开北大的岁月里,我们都经历了艰难和曲折,28楼像一座灯塔始终照亮着我前行的路、支持着我们攻坚克难、奋力前行。虽然已经远离28楼,但是无论何时何地,北大老师的谆谆教诲都驻守在我的心底,28楼兄弟们在和我同行,我时刻感受到责任在身、使命在肩!我们会永远怀揣梦想、追求真理、尽力而为!
(何戎,写于2018年5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