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灼华,遗传传薪不辍。显隐析变,戴师师法自然。”
“不朽的双螺旋里飞出了不朽的果蝇,不朽的遗传学课堂上有不朽的戴老师。”
“小果蝇红白眼长短翅遗传有奥妙,大讲台谈学术授知识桃李满天下。”
“戴老师是中国遗传教育的先行者,造就人才,桃李满天下。”
“躬耕燕园不言悔,育来桑梓成栋材。”
“教书育人五十载,桃李满天下。”
“痛失吾师箴言常在耳, 秉承学业教诲记心间。”
……
戴灼华老师2021年突发疾病去世,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同事和学生们都很震惊和悲伤,微信群里满屏都是悼念戴老师的文字。
戴老师的同事和学生通过照片、文字等各种形式,在微信里、在网络上举行悼念活动,共同回忆与戴老师相处的点点滴滴,怀念戴老师给予的温暖和关怀。
戴老师对“遗传学”课教学的热爱,对学生和蔼可亲的态度,讲课的生动有趣,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都刻在了学生们的记忆里,她吸引和引导了很多学生走上遗传学教学和研究的道路,把她的精神传承了下去。
戴灼华教授
良师益友 胜似亲人
戴灼华1960年7月从北大生物学系毕业之后,到北京农业大学畜牧系担任助教。中国农业大学动物遗传育种学教授张沅,1963年秋季学期修学吴仲贤先生的“生物统计”课时,戴灼华作为吴先生的助手参加了教学工作。张沅说道:“当时戴老师就对我关爱有加。1965年吴先生选录我做研究生,从此就和戴老师在动物遗传教研组中一起参加各种活动,直至1970年10月戴老师回到北大生物学系任教。80年代中期后,我在学术上一直得到戴老师的指教。在我印象中,她是一位热情、温厚、敬业、干练的师者,年轻的学生更愿意把她看作良师益友。”
戴老师的玉米选育课堂
说起良师益友,蔡德诚也是感触颇深。20世纪80年代,蔡德诚在北京医科大学念研究生时,戴老师给他们上过课。“毕业后,我留校任教,还去北大进修戴老师的‘数量遗传’和‘群体遗传’课。戴老师不仅业务精湛、讲课生动,并且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后来我又跟她一起去承德医学院讲课,随着交往的加深,我们成了好朋友,以致我出国多年后,每次回北京,都要去拜访戴老师,而她也一次次地鼓励我回国。”
潘文石教授是戴灼华的先生。在戴老师的感召下,蔡德诚访问了潘文石做研究的广西崇左生态多样性研究基地。“在那里,即便是帮他们校对一下科研论文的英文稿,我也感到非常满足。”
戴老师和爱人潘文石教授
“戴老师是研究果蝇的,潘老师以‘熊猫之父’著称,我早就构思着创作一幅画,把果蝇和熊猫放在一起……”蔡德诚说起来不无遗憾。他还记起一件事,在戴老师参与主编的《遗传学》刚出版时,就送了他一本。“当时我说给她刻一枚印章,省得赠书时签名了。戴老师一向积极乐观、精力充沛,我总以为来日方长,她的突然离去使我不仅感到悲伤,还多了一份遗憾。为了弥补这没有兑现的承诺,我连夜刻了一枚印章《良师益友》。”
蔡德诚还献上一首七绝《祭师》,以告慰恩师在天之灵:
学生洒泪祭英魂,
感念先师教悔恩。
海角天涯桃李满,
传承事业有来人。
“戴老师是我本科毕业论文的导师,我毕业后到复旦读研究生时,她来上海出差都会来看我。1998年北京遗传学大会上还见过她。记忆中她还很年轻。”远在美国的陈小爱是北大生物学系遗传学专业1987级本科生。作为遗传学专业的学生,她在大四那年上了戴老师的“群体遗传学”课,她说:“我非常喜欢戴老师的教学方式,学得很开心。后来做毕业论文,又跟着戴老师研究果蝇。那段时间是我大学生活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因为老师对我,既严格又和气,几个月的时间里慢慢地和老师越来越亲近。”
现在休斯顿工作的北大生命科学学院1997级本科生王萌常被戴老师叫作“宝贝”,听闻戴老师去世的消息,王萌给戴老师写了一封信:“在这个电子通讯的时代,再提起笔来写信,就是为了让您听到。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我成了您口中的宝贝。也许是从‘遗传课’下追着您问个不休,也许是在您的推荐下准备基因测序的文献报告,也许是被您派往长沙实习人类遗传学检测。每次听您喊起,心里总是甜甜的温暖。忘不了教室里您漂亮的板书、生动的讲述,忘不了果蝇间里您分享的秦岭趣事,更忘不了您家里巧克力香香的味道……”
提携后辈 关注成长
戴老师教过的学生回忆起她,充满了悲伤、遗憾、感恩……
“戴老师,我的两个宝宝像我一样都会卷舌,可是爸爸不会;一个直发像我,一个卷发像爸爸;两个都是双眼皮像爸爸。这是典型的孟德尔性状呢,就像您遗传课上教的那样。真想让您看看他们呀!”
“戴教授是带我入遗传学的门的启蒙老师,因她的遗传课我上了遗传学的研究生,怀念。”
“戴老师教过我们‘遗传学’和‘遗传学实验课’,总是和学生平等相待,把学生当朋友一样。”
“我记得我申请学校的时候,也是请戴老师写的推荐信。多么善良优雅有气质的老师!难过。”
……
北大生命科学学院2002级本科生是戴老师教的最后一届学生。本来她已经退休多年,因2005年春季学期“遗传学”的任课老师因故无法回国,戴老师被返聘重执教鞭。她就像对待家中的“老幺”一样关心这届学生的生活、关注他们的成长。
戴老师拔萝卜
2012年留学回国在中科院遗传发育所组建实验室的钱文峰就是2002级的一名学生。他回忆说:“那一年她已经白发苍苍,但是在讲台上站得笔直,依然能感受到她的绝代风华,恰如她来自于《诗经》的名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时我并不知道因这门课程与戴老师结下的缘分会在之后一直延续。”
钱文峰说他经过大一大二一系列课程的学习,对生物学的懵懂印象就是生命过程太过复杂,“唯一没有例外的就是总有例外”。而戴老师的“遗传学”这门课却反其道而行之,她告诉同学们世间万物的运转都有内在的基本规律——遗传学规律。“在戴老师的课堂上,我萌发出了在遗传学领域继续探究生命规律的想法。”戴老师上课带着教学卡片,不用PPT而是写板书,所有的公式推导、遗传作图都要在黑板上一步一步写下来,进度不快却逻辑严谨、条理清晰。“戴老师特别重视进化遗传学和群体遗传学。为了让我们本科生有机会开拓眼界,她特意请来在芝加哥大学任教的吴仲义老师给我们开设学术讲座。”钱文峰还回忆起戴老师推荐他和另外两名对进化遗传学感兴趣的同学,去参加中科院昆明动物所由王文老师组织的“进化遗传学”暑期班的往事。“正是在这个后来被称为‘中国进化生物学黄埔军校’的暑期班以及之后在王文实验室学习的半年多时间,让我坚定了未来从事进化遗传学研究的决心。”
戴老师和学生们在一起
对戴老师的教学卡片,很多同学都记忆犹新。同是2002级学生的胡家志,现在已是北大生命科学学院研究员,他也记得戴老师喜欢把要讲授的知识分成要点编写在一张张纸牌大小的卡片纸上,然后编排好顺序,循序渐进地讲授。“我们这些习惯利用电子课件的学生,开始还真不适应。可是等到毕业,回首大学四年的学习生活时,才发现遗传学的那些计算法则仍明晰在心,不由心生感激。”
戴老师热心公益,就是在2002级的“遗传学”课上,她把北大学生刘正琛和他发起的阳光志愿者协会介绍给同学们。她用了一节课的时间,给同学们讲白血病的发病机制以及建立骨髓库的必要性。她希望大家可以和阳光志愿者协会一起,为骨髓库做一些贡献。同学们被戴老师的激情所感化,最后干脆以班级为单位开展活动。戴老师亲自联系阳光志愿者协会,同学们自己做宣传板和海报,与阳光志愿者一起,在北大三角地整整守了3天,给路过的每个人介绍骨髓移植技术及其安全性和对白血病患者的重要性。胡家志说:“每天戴老师都会过来问我们一些情况,自己捐钱并且还代远在四川的丈夫潘文石老师捐赠了一些钱款。”
2000级生物技术专业本科生、2004级细胞遗传学专业研究生戚飞是戴老师的最后一任助教。戚飞回忆起2016年10月回到生命科学学院参加校友会见到戴老师的情景,当时戴老师正在跟吴虹院长说,遗传学实验的那些玉米果穗,都是当年李汝祺从美国带回来的,是很珍贵的模型,符合最经典的孟德尔遗传规律的模型,每一颗籽粒的颜色、糯度都有规律,不能丢在档案柜里,应该一份放在院史馆,一份拿到实验课上,让学生们一直看到。如果弄丢或损坏了,她死不瞑目。戚飞还想起2017年2月的一个雪夜,忽然收到戴老师寄来的《遗传学》教科书第三版,感到无比惊喜,受宠若惊。从1990年代的黑皮第一版开始,到2000年代的红皮第二版,再到从2012年开始编写的绿皮第三版,凝聚了戴老师20多年的遗传学教研和教科书编写心血,是多少生物学学子的必修课。
戴老师与她的《遗传学》教材
天涯此刻,四海追思,希望戴老师在另一个世界仍旧笑靥如花!
戴灼华教授人物介绍:
戴灼华,1936年—2021年,享年84岁,湖南长沙人。北京大学生命科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遗传学家。1955年就读于北京大学生物系遗传学专业,师从中国现代遗传学奠基人李汝祺先生。中国体操一级运动员、北大体操队第一任队长、曾获北京高校平衡木冠军。她主编的《遗传学》教材,是国内最具影响力的生物学教材之一,被评为“十二五”国家级规划教材,并获得国家教学成果奖二等奖,影响了一代代莘莘学子。作为全国生物学教学领域德高望重的专家,戴灼华以卓越的实践,为我国生命科学人才培养作出了重要贡献。
(本文原载于2021年11月15日出版的《北京大学校报》,作者张宁系戴灼华教授“遗传学”课的学生,现任北京大学融媒体中心编辑。)